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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未婚先孕的閨秀(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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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各種婚禮的流程陸拾遺早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

不過今天這一回卻格外的特別,格外的異乎尋常。

因為這次她要嫁的是一個很可能一直、一直與她在一起,永遠都不會分開的人。

這個認知讓陸拾遺打從心底的感到歡喜和愉悅。

因此從陸府出來的時候,坐在八擡大轎裏的她唇角都是帶著淡淡笑意的。

陸榮博今日全權做了她娘家的代表,整個場面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條——陸拾遺雖然不齒他的為人,但也沒想過在這樣的重要場合與他難堪,因此在他帶著幾分緊張的對陸拾遺進行例行訓導的時候,她很是配合的做足了小兒女的嬌態。

陸拾遺的表現讓陸榮博和一眾同樣緊張的陸氏族人看做了識大體的表現。

他們紛紛在心裏感慨陸德正真不是個東西,這麽好的女兒都不知道珍惜,如果這女兒是他們的話,他們絕對舍不得這樣的疏忽她、苛待她。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了起來,陸拾遺端坐花轎之中,滿心地期待著她與守在宮門口靜候的蕭承銳相會的那一刻。

而在此時,距離陸府有一段不遠路程的酒樓裏,宣德侯府的五少爺戚安榮正在對著身邊的一幹死士進行最後的訓話。

“等到那個老尼一沖進迎親的隊伍之中,你們就要立刻配合我行動,記住——我們必須在順天府尹和禁衛統領反應過來以前將太子妃擄走,否則等到她成功入宮與太子結為夫婦,那麽我們的大業也就功虧一簣了!”

“屬下等誓為公子肝腦塗地!”所有死士沒有任何猶豫的單膝點地,用沈悶的聲音表達著他們的決心。

“好!好!好!”戚安榮滿臉欣慰地連叫了三聲好,“等到我們畢其功於一役,本公子再給爾等重重請功!”

在他們說話的當口,太子妃的轎子已經遙遙在望了。

站在酒樓窗戶口的戚安榮眼神有些覆雜的看著那象征著皇家威儀的金黃色轎子,

“你心心念念的,都盼著他能夠明媒正娶你一回,這輩子……你終於就要完成自己的夙願了,只可惜,我這個冤家,卻還要做一回橫亙在牛郎織女中間的那一條被王母娘娘隨手劃出來的銀河,讓你再嘗一嘗求而不得的滋味。拾娘,你也別怪為夫,畢竟……我戚安榮哪怕再落魄再無用,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老婆嫁給別人的!”

戚安榮朝著身後招了招手,一個死士從懷裏掏了一個密封的十分緊實的竹筒畢恭畢敬地捧到戚安榮面前,戚安榮隨手拿過,望著底下已經被凈水潑街、黃土鋪地的官道,嘴角緩緩翹起一個冰冷而邪氣十足的弧度,一把扯出了竹筒上面密封的蓋子,一拉引線,用力拋上天空。

隨著一聲嘹亮的嗖響,那早已經候在了前面不遠處的老尼姑就像是得到了信號似的,跌跌撞撞地從她躲避的旮旯角落裏沖了出來,張牙舞爪地朝著陸拾遺所在的隊伍處猛撞了過去。

她完全是一副豁出命去的姿態。

邊撞邊嘶吼著:“蒼天不公!這樣弒父逆倫的孽障如何能與一國儲君匹配?!蒼天不公!這樣殘害手足的賤種如何能嫁入皇室,如何能母儀天下!”

任誰都沒想到好好的婚禮大典上居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維護治安的順天府尹和禁衛統領更是暴跳如雷,不約而同下令讓人去把那老尼姑給抓起來。

卻不料,在那老尼姑開了頭以後,又有人大喊著蒼天不公撲了過來,更讓人為之膽戰心驚的是這群人一靠近迎親的隊伍居然紛紛從身體的各個部位抽出一柄柄寒光凜冽的長刀出來,對著迎親的人就是一通猛劈亂砍。

與此同時,一帶著銀色面具的男人也騎著高頭駿馬疾馳而來。

他的速度是那樣的快——簡直猶如閃電一樣!

人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坐在花轎裏的太子妃已經被他用馬鞭卷了已然有些微隆起的腰肢,強行擄上馬背帶走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順天府尹和禁衛統領的臉頓時如同開了染坊似的,變得五顏六色起來。

“你們這些蠢笨如豬的白癡!還傻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趕緊給我追!”禁衛統領的唾沫星子噴得順天府尹滿頭都是,他自己也奪了一匹馬飛騎了上去,朝著太子妃和那個面具人離開的方向急追而去。

心裏清楚太子妃對大魏皇室意味著什麽的禁衛統領絕不敢這麽眼睜睜的放任太子妃被那神秘的面具人帶走——畢竟,他自己死不足惜,可他那還在妻子懷裏嗷嗷待哺的幼兒卻不能這麽早的就因為他父親的無能和失職而丟掉了性命!

因此!哪怕是死在那面具人的手裏,也好過像只無頭蒼蠅一樣的在原地亂轉,然後被趕來的太子親眼看個正著。

一心一意就盼著與傻小子相會的陸拾遺怎麽都沒想到戚安榮這個神經病居然敢在這麽多禁衛和順天府衙役的護衛下一把將她擄走,一時間差點沒直接拔下頭上的皇後禦賜的鳳釵直接刺到對方的脖子裏去!

不過在最初的沖動後,她就想到了原主那最深也是最刻骨銘心的一層執念——那就是希望代替了她存活的自己能夠讓戚安榮這個合該被天打雷劈的畜生血債血償!

在如今的陸拾遺眼裏,眼下無疑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還有什麽比在對方最快活也最得意的時候,用淒慘無比的方式把他殺死,更容易讓他刻骨銘心呢?而且,他以對原主一見鐘情之名,把原主娶回了家,又自私無比的把她當個擺設和生育工具的過了好幾年患得患失的日子,直到恢覆記憶,於悲痛欲絕中扼死了自己的親兒子又被眼前這個惡棍一劍刺死了她自己……

陸拾遺即便只是接收記憶,但也深刻的體會到了原主的痛苦和絕望,做了這麽多年任務,已經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得到更多的靈魂本源的陸拾遺在幾番掙紮後,終於決定放棄在被戚安榮擄走時的第一時間所冒出來的那個直接把他殺了回去與蕭承銳匯合的打算!

傻小子是很重要,但是只要傻小子一直和她一樣的一個世界一個世界輪回下去,那麽他們總能找到成婚的日子,到時候再成親也是一樣的。

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完成原主這最深也最刻骨的執念!

因為要負擔兩個靈魂穿越所需的緣故,陸拾遺在她自己都不曾覺察到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活脫脫的守財奴。

沒辦法,她實在是太寂寞,太想要擁有一個人不離不棄的永遠陪伴在她身邊了。

作為一個已經不知道轉世附體了多少回的任務者,陸拾遺對於怎麽調節自己的情緒頗有心得。

在開始的劇烈掙紮後,她很快就安安分分的在戚安榮的懷裏坐了下來。

再也不動了。

原本已經抱著隨時都可能和陸拾遺一起翻下馬去的戚安榮在感受到懷裏人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後,一時間還真有些適應不了。

他下意識地低頭去看陸拾遺的表情。

卻怔愕的看到了一張含羞帶怯的芙蓉玉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沒搭對,居然條件反射地望著這樣的陸拾遺低低叫了聲:“拾娘。”

陸拾遺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沒有理他,但是也依然沒有亂動。

戚安榮有些被她這樣的舉動弄糊塗了,他略微遲疑了下,帶著點戒備又帶著點緊張地問道:“拾娘……你這是恢覆記憶了?”

陸拾遺抿著嘴唇垂著眼簾不肯做聲。

“拾娘……我知道我不該擄走你,我在這裏向你道歉,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忍受你就這樣嫁給太子!拾娘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苦衷,畢竟,不論是哪一個男人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就這麽嫁給別的男人的……哪怕那個男人是一國儲君也不例外!”

“你就這樣義無反顧的把我擄走了,你的家人怎麽辦?如果你的身份被查出來了,你的家人就算不滿門抄斬恐怕也會被抄家流放的。”

陸拾遺悶著聲音說,還是不看戚安榮的眼睛。

“拾娘這是關心我嗎?”戚安榮不動聲色地問道。一只手依然穩穩的將陸拾遺攬抱在他身前,半點都沒有放松的打算。

“不,我是在關心那些倒黴被你牽連的池魚。”陸拾遺面無表情地說。

“拾娘,其實你很沒必要關心他們,因為他們都是一群豬狗不如的畜生,就和你爹你弟弟妹妹還有你那個好姨媽一樣,”戚安榮不動聲色地說:“如果他們真的被我連累死了,我只會感到高興,而不是悲傷,因為我早就巴不得他們死了!”

“為什麽?”陸拾遺這回是真的覺得有些驚奇了。

不論是從她那個便宜妹妹陸蕊珠的口裏還是原主的記憶裏,這戚安榮對他的家裏人都非常的不錯,是個大孝子,怎麽到了這本人的口裏,反倒出現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版本呢。

戚安榮原本以為陸拾遺不過是想要消磨他的警惕心,才故意做出一副這樣的姿態迷惑他,可是就陸拾遺現在的表現實在不像他所認為的那樣,一時間戚安榮也有些腦子不夠用,居然下意識的就對陸拾遺吐露了他的真心話。

“因為他們害死了我的親娘,我與他們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什、什麽?這件事我以前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陸拾遺被戚安榮這句話給弄得赫然瞪大了眼睛,她一把攥住戚安榮的胳膊,語聲急促地質問道:“相公,你不是和我說婆婆她是病逝的嗎?”

“籲……”戚安榮條件反射的一勒馬韁,滿眼震驚地低頭朝著陸拾遺望了過去,“你還說你沒有恢覆記憶!”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陸拾遺。

“我……我確實沒有啊……”沒想到自己會一不小心漏了底細的陸拾遺險些沒咬斷自己的舌頭,“我就是在……前幾天做了幾個夢……夢到……夢到……”

“夢到我們在一起,夢到我叫你娘子你叫我相公對嗎?”戚安榮看著一臉別扭的咬著下唇恨恨點頭的陸拾遺頭一次發自內心的抱了一會佛腳,感謝佛主他老人家的大發慈悲——讓陸拾遺覺醒的居然是他們成婚沒多久時的記憶。

那個時候的他害怕陸拾遺又和太子勾搭上,特意與她虛與委蛇了一段時間——不過那個時候的拾娘可沒有現在的一半有趣。

在心裏自顧自評價的戚安榮唇角終於帶出了一絲笑意,“雖然只記起了一點,但是我也心滿意足了。拾娘,你不知道,我做夢都夢見你像現在這樣毫無芥蒂的喚我一聲相公!”戚安榮那攬抱在陸拾遺腰間的手試探性地與陸拾遺的一點點十指緊扣,他的手溫度極低,與蕭承銳那又暖又充滿著安全感的大手截然不同。

陸拾遺強忍著惡心對他回了個笑容,剛要再趁熱打鐵的叫他一聲——反正這樣做又不會少一塊肉——後面就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聲。

“太子妃娘娘!不要害怕!微臣禁衛統領齊宏救您來啦!”

戚安榮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扭頭,果然看到禁衛統領齊宏快馬加鞭的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疾馳而來。

陸拾遺一臉緊張的看著戚安榮,神情驚恐而不安地說道:“相公!我不要被抓回去!我不要和太子成親!我不要嫁給除你以外的人!”

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回被陸拾遺充滿仇恨的眼神死死註視著的戚安榮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陸拾遺眼睛裏看到如此濃郁的幾乎化不開的情愫,這樣的情愫讓他整個人都變得口幹舌燥起來!

即使他已經活了幾輩子,但是沒有一世得了全屍和善終的他從沒有感受過這樣純粹又濃烈的情感——盡管他知道這樣的情感本身就源自於欺騙,他依然不受控制的怦然心動起來。

他定定地望著驚慌的眼淚欲掉不掉的陸拾遺,神情堅定而決然的對陸拾遺承諾道:“放心吧,拾娘,哪怕是犧牲了這條命,我都不會讓你嫁給太子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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